2024/9/25 点击次数:542
文:小马姐
来源:开森心理
为什么那么多人爱看电影?
知乎上,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电影,随便一个电影话题就有高达2135万的关注者。或许,在电影爱好者眼中,电影是人与人之间最默契的沟通方式。的确,没有什么是看一部电影不能解决的。
失恋了,让闺蜜陪着看电影;
恋爱了,看部电影来点仪式感;
压力大了,看看惊悚片解个压;
节日到了,请对方看电影浪漫下;
求婚了,包个场让对方痛哭流涕……
甚至于,很多人在相亲时会以“对不起,你爱看恐怖片,我爱看爱情片”作为不合适的理由。
我想,电影能成为很多人娱乐生活的首选,关键在于它能够用故事拽出我们身体里裹藏掩饰的情绪,让我们或感动或愤怒或难过或笑尿。在乌黑的屏幕前,我们可以卸下伪装,完成一次灵与肉的意淫。
能够满足大众这一情绪痛点的,绝对是好片;而有些片子,虽然导演够拼命、剧情够夸张、情节够跌宕、人设够饱满,却被评为烂片,主要是烂在跟观众的情绪没有连接。
在对观众情绪需要的满足上,心理学电影从没有让大众失望过。
心理电影,往往能够抓住个人成长的痛点,借故事中人物的转变来探寻人性的幽微。也正因此,大多数心理电影都可以成为经典,永不过时。因为每个时代的人,都可以从中捕捉到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观影疗心》,是由张海音、施琪嘉、王浩威、岳晓东、李孟潮等10位心理学家联袂出版的新作。他们深度解读了对自己具有特殊意义的电影。如果把这本书简单理解为10部影评,那就太肤浅了。因为这10部看似毫不相关的电影,在张海音等人的解读下,竟然呈现出一个人从缺爱导致创伤,到面对、处理、放下创伤情绪,再到完成人格升华的自我救赎的全过程。
读完这本书,我想到了圣严法师的四句真言: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放下它。外在的伤、内在的痛,只有去面对、接纳,才会成为过去,不再占据我们的心。
01
母爱缺失的人
一生都在找寻依恋和归属
婴儿都有婴儿香,这是生物学特征,有进化心理学的意义。婴儿要散发体味,便于母亲确认自己。而母爱的缺失,会导致婴儿的体味无法散发。在心理学上,一个人有没有体味,象征着他是否存在。
在根据德国作家聚斯金德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中,主人公格雷诺耶就是母爱缺失的典范。他的母亲是鱼贩子,之前杀-死了自己四个刚出生的孩子,而她本以为也会死的格雷诺耶却活了下来。她因谋杀亲子被判死刑。
格雷诺耶在失去亲生母亲后,又被奶妈抛弃,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受尽霸凌。
李孟潮说,婴儿期的个体如果没能获得安全依恋,他的死本能会被激活,严重者会发展为“死亡母亲综合征”。很显然,格雷诺耶就是这样。缺爱、饥渴的本能使他形成了虚无的主客体信念:所有人对我都不具有意义,人与人之间不存在真实情感。
这种情感的隔离和死本能会促使个体产生毁灭性占有欲。在电影中,体现为格雷诺耶对少女体味的欲望,他把夸大自体与理想型父母统统投射到少女体味上。
他的一生很短,对归属和依恋的找寻促使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阿飞正传》中张国荣扮演的旭仔,也是因为母爱缺失,一直在为寻求安全依恋而忙碌。旭仔被生母遗弃,没有见过生母,而养母跟自己的关系又属于利益捆绑,这导致旭仔从没有享受过母爱。
薛伟说,一个没有真正获得过照顾的小孩,总要想办法与生育者建立关系,所以旭仔一直想办法与生母建立联结。在影片中,这表现为旭仔为之奋斗的一生——找到生母,被她看到。
旭仔的一生,一直在不断找寻安全感和归属,最终绝望而死。
02
遭遇童年创伤的人
成年后几乎注定爱无能
母爱的缺失是个体最常遭遇的童年创伤。不过,如果个体在其他替代性客体那里找到了亲生母亲无法给予的母爱和安全感,一般不会给个体造成创伤。
可是,生命就是如此残忍,很多人不仅遭受父母的抛弃,还在童年承受雪上加霜般的流离和孤苦。
格雷诺耶如是,阿飞亦如是。
张海音说,早年的心理矛盾,要么化解,有所成长;要么毁灭,导致心理固着。遭受童年创伤的个体,在成年后多半会成为爱无能者。
《香水》中的格雷诺耶,因爱生恨,成为没有情感的绝对无能者:谁都不爱,包括自己。
《阿飞正传》中的旭仔,因寻找归属感忙碌一生,成为情感无能者:跟任何女性都无法建立信任感。
《心灵捕手》中的威尔被父母遗弃,并在多个寄养家庭间被扔来扔去,这种被遗弃的痛苦导致他产生严重的心理创伤,形成反社会人格:性格叛逆、惹是生非、情感隔离。
《洛丽塔》中的亨伯特,因童年冲突产生心理固着,导致性心理障碍:即便成为大叔,依旧只爱少女和萝莉。
很多看过《洛丽塔》的人,都认为亨伯特是恋童癖。张海音指出,亨伯特的心理会严重固着,必然有其早年经历作为基础,可能是早年和父母的关系中的某些经历遗留下了心理冲突,成年以后的亲密关系再现了这个冲突,才引发了性心理障碍。
张海音认为,亨伯特对洛丽塔的爱,其实是一个隐藏在成年人外表下的少男对少女的爱。
亨伯特的这种爱恋正常吗?绝对的占有欲是很可怕的。与其说是正常,不如说是创伤。从心理学角度看,亨伯特存在强烈的俄狄浦斯冲突,他在成长中没有学会分享情感的能力、妥协的能力和化解冲突的能力。
不言而喻,这种绝对的占有欲会反噬个体,就像亨伯特,在毁灭自己的基础上达到爱的极致。
冲突未得到解决,还会导致另一种爱无能——功能性障碍,如《危险方法》里的萨宾娜。萨宾娜因4岁时被父亲脱光衣服打屁股,而产生了尿失禁。这种快感泛化为被虐时的兴奋和刺激体验。
岳晓东说,这种冲击性体验在本我与超我之间拉扯,最终导致其情绪崩溃,发展为歇斯底里症。
03
勇敢地直面创伤
消除对创伤情绪的恐惧
我们成长的每一步,都有潜意识需求。如若时光辜负了我们的潜意识需求,我们必会耗费一生百般补偿。不幸者,如格雷诺耶、阿飞、亨伯特,支离破碎,成为空洞的皮囊;幸运者,如威尔、萨宾娜,觉察到能量固着点,与创伤和解,最终遇见真实的自己。
在荣格的帮助下,萨宾娜觉察到自己对创伤情绪的恐惧,进行了认知调整,最后成为精神分析师。她是幸运的,解决了自己的“俄狄浦斯情结”。
电影《杀-死比尔》也是关于女主“俄狄浦斯情结”的故事。女主臣服于黑社会老大比尔,并怀上他的孩子。随着女主的成熟和觉醒,她渴望离开这种不健康的关系,寻求正常的生活。在觉醒的过程中,她觉察到了自己的内心冲突,并渴望解决。
冲突的解决,意味着成长;而解决冲突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施琪嘉说,在中国的俄狄浦斯式叙事里,父母是不能死的,而孩子要死掉一次。这是中国式俄狄浦斯情结的解决方式。而女主选择了自己生、比尔亡——为了找回自己,她杀-死了比尔。这意味着她告别了过去,有了新的身份:成人的身份和母亲的身份。
创伤情绪的力量是巨大的,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摧毁一个人。这点在《盗梦空间》中体现得尤为强烈。这部看了无数遍都看不懂的电影,张沛超用了不到2万字就分析透彻了。《盗梦空间》其实讲了两个人的心理治疗之路:以主角柯布从妻子自杀造成的创伤中恢复的心路历程为主线,以小费舍先生克服对父亲的矛盾态度为辅线。
张沛超分析道,在所有梦境中穿越且永恒不变的东西,是情绪,而让自己解脱的关键是与情绪和解,消除对情绪的恐惧。
影片中,柯布所恐惧的情绪是内疚感。不管在哪一层梦中,他始终感受到内疚,导致他无处可躲、无法解脱;而小费舍先生所恐惧的情绪是恨,他通过恨来保持自己与父亲的联结,通过恨来延续父亲对自己的惩罚。
使柯布从内疚感中解脱、让小费舍从恨中解脱的法宝是:与创伤情绪和解,宽恕他人、宽恕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条绝处逢生的路。
04
接纳创伤情绪
再次找回爱的力量
《盗梦空间》的导演安排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小费舍先生从父亲的死亡中重生,放下了对父亲的恨;柯布放下了对妻子死亡的执念,接纳了妻子已死这个事实,最终回归家庭,不再内疚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们放不下的,往往是对事件和人的情绪,因为我们无意识地被情绪蒙蔽了理性,固执地待在自己建构的世界中。
张沛超说,要想放“爱”一条生路,就要放“恨”一条生路。放下对情绪的执着,实质上是在追求和解,借用和解所带来的强大的宽恕力,使我们放开所恨之人,所恨之人也放开我们。当所恨之人真的离开我们时,我们才能做回自己。
有一种爱,叫放手。这种爱,是对自己真正的爱。
人的每一个进步都是在不断的觉知中实现的。王浩威说,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常常不自觉地给自己戴上“人格面具”,让别人看到自己好的一面,而把不好的一面隐藏起来。这就像《一一》开头展示的那样,喜庆的婚宴、相敬如宾的夫妻、平静安然的家庭,这一切都是表演给外人看的。
电影中的婆婆昏迷后,家中每个人跟婆婆讲话时,他们的内心冲突便体现出来。与其说,他们在跟“植物人”婆婆对话,倒不如说是自己跟自己对话。当他们真诚地去面对自己时,都崩溃了。
荣格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我们要不断地正视自己的阴影,因为只有认识、了解和接受自己的阴影,才能找到新的力量,才能自在、真实地生活。显然,我们大多数人都像剧中人一样,做不到真诚地直面自己。
直面和接纳自己最大的障碍,源于我们的潜意识。
在《心灵捕手》中,心理学家肖恩对威尔的创伤治疗遭受了威尔潜意识的强大阻抗。张天布将此总结为:情感隔离、对攻击者认同、化被动为主动、投射性认同等。这些来自潜意识的阻碍,可以屏蔽掉直面自己时出现的难以承受的痛苦情绪,使我们躲在看似安全的自我厌恶的角落中。
只有接纳自己,我们才可以不受制于爱与恨的强大牵制,真实地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们的情绪,无非是爱或恨,而诚如张沛超所言:爱与恨,同根人生。爱是对恨的防御,而恨是对爱的防御。
爱和恨把我们锁在自己的梦里,当我们能够真实地接纳自己时,也就不需要用爱来防御恨、用恨来防御爱了,这样,我们才能找回爱的力量。
05
学会处理创伤
找到适合自己的疗愈方式
《放牛班的春天》用音乐治愈了孩子们的灵魂。在电影中,教养院的孩子们被公认为一生注定毫无价值、毫无前途,这其实是社会层面的精神虐待,势必会给他们造成创伤。
孩子们对破坏性行为的热衷,其实反映了他们对社会的恨,对自己没有归属感和自尊感的恨,这种恨如果继续下去,会毁灭他们的一生。
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马修老师。马修老师通过对孩子们情绪的觉察、共情,借助音乐与他们建立了深层联结,改变了他们对社会的认知,激发出他们对美的追求。
高天说,每个人都有天使的一面和恶魔的一面,你天使的一面还是恶魔的一面被激活,成为天使还是恶魔,完全取决于你的生活、教育和环境。
马修通过音乐,潜移默化地让孩子们建立起自我价值感和成就动机,产生了被主流社会认可的期待。这是对他们灵魂的改造。可以说,是音乐挽救了这帮孩子。
电影《弗里达》中的女主弗里达,则是用绘画疗愈自己。弗里达一生坎坷:6岁患小儿麻痹症,18岁遭遇车祸导致盆骨断裂,经历了35次痛不欲生的手术,终生靠咖啡度日;丈夫迭戈整日寻欢作乐,还出轨自己的妹妹,致使自己流产。
弗里达把所有痛苦倾注在了自己的画里,用绘画疏解自己压抑的情和性。
孟沛欣说,绘画疗愈是我们心有所感而口不能言时最好的表达方式之一,尤其是孤独、抑郁时,绘画可以成为更好的疗愈伙伴。
弗里达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她通过绘画把自己的痛苦和创伤呈现出来,化解了伤痛,疗愈了自己。